第六章
午后。细细的微风拂过,卷起阵阵蝉鸣。
沈萍不知何时起来了,看着透过窗纸照散落下来的阳光。沈萍已经记不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掀开被褥准备穿上外衣出去时却发现穿的绸衣已然不再了。转念一想,也是,昨晚在沼泽里弄得那么脏可不得把衣服清洗一下么?正无奈之际,突然们被人推开。
“小…少爷?你醒啦?”丫鬟本以为沈萍还在安歇,所以便直接推门进来了。却没曾想沈萍已经转醒,半惊半喜差点儿说漏嘴了。沈萍也不说话就坐在床沿直愣愣地看着端着面盆进来的丫鬟,嘴角又带上了一丝笑意。丫鬟,顿时就给懵了。只看着自家一直被当成少爷养大的小姐就愣愣地看着自己还笑得甚是瘆人。
“少,少爷?”半晌无奈的丫鬟低下头出声道。“啊?”沈萍被叫醒,看着手足无措的丫鬟。也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只好吩咐道,“鸢儿,你把面盆放下吧。”“是,少爷。”然后便欲退出去,就听沈萍一句“等等。”吓得叫鸢儿的丫鬟一颤:“少爷还有何吩咐?”“嗯,你让周婆婆命人烧水送过来。我要沐浴。”丫鬟长舒一口气:“是,少爷。”就在丫鬟又准备告退时,只听沈萍又开口:“哦,还有你去准备一套女子的衣服一同给我送过来。”丫鬟就呆在那里,她就看着沈萍望着床帘笑着。过了一会儿,沈萍估计也是发现了房内还有一个人,一看原来还是鸢儿。又气又恼地说着:“鸢儿,你怎么还不去呢?!”
“啊?少爷没吩咐了?”鸢儿吓了一跳,怯怯开口。“没了没了,哪有那么多事儿!快去快去!”沈萍挥手示意鸢儿赶紧出去。“是,少爷。”
鸢儿出去带上房门后才数着手指头想着自家少爷的两个吩咐:一,烧水沐浴;二,准备一套女装。嗯,很简单嘛!哎!等等!准…准备…女装?!吓傻的她半天回过神来,然后立刻火急火燎地往夫人房里赶去,却不想迎面撞上了一人。
“哎呦喂!我的老腰啊!谁呀!谁这么不长眼呐!?”老者一个踉跄就给鸢儿撞了一个屁股墩儿,边扶着自己的老腰边抬眼向对面望去,看清楚来人后,“鸢儿哎!你摸着良心说管家我平日可曾薄待过你?”鸢儿也被吓到了,反应过来赶忙去扶还坐在地上的老管家沈三。口里不住说着“对不起”“不小心”之类的。
“鸢儿丫头,你平日也不是这样莽撞的啊,你说,你是不是对管家我有意见?有意见你就说啊,哎呦,可怜我这老胳膊老腿儿可经不起这等折腾呀!”沈三哎哟哎哟的站了起来,对着扶他起来的鸢儿又是一通说道。鸢儿,连忙小声说道:“管家,鸢儿真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啊?不是故意的你就给我撞了一个屁股墩儿?那要是故意的我这条老命还要不要了啊!”“管家其,其实是少爷……”鸢儿低着头说着。“少爷?少爷又怎么了!”沈三正顺杆上树地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冒失的丫鬟,话刚出口就意识到不对了,“你是说少爷?”扶着腰就问着鸢儿。“嗯!”鸢儿死命的点头。“少爷怎么了?!”“少爷,少爷他醒了!”“啊,少爷醒了。那你不去服侍少爷火急火燎地往园子里赶做什么啊?!”沈三一脸愤愤地看着鸢儿。鸢儿只得说出来少爷的要求……
“少爷真这么说?”沈三看着鸢儿。“嗯,真是如此。所以我就赶忙过来给夫人禀报。却不曾想…”说着看了一眼沈三。“咳咳,那你快去给周婆婆说让她赶紧烧水给少爷送去。”沈三假意咳嗽了两下,吩咐鸢儿道。“那…少爷。”“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去和夫人说说。好了你快去吧。”“嗯。”说完看了一眼一脸正派的沈三就低着头走了。沈三正装模作样地吩咐,眼瞅着鸢儿消失在了回廊一头。然后立马扶着廊柱“哎呦喂”的边走边叫唤。也是得亏刚刚家里人用过饭没人不然,管家这幅样子给人看了去怕不是威严扫地!
“夫人。”沈三叩门进来后,对着房内风华依旧的妇人行礼。“沈三,你不是刚去么,怎么又回来了?”沈夫人看着狼狈的沈三,“还弄得灰头土脸的。”“夫人呐,少爷醒了!”“什么?!”沈夫人一听立刻站了起来,“少爷如何了?”“回禀夫人,少爷身子并无大碍。只是,只是…”“只是什么?”管家沈三只得把话全盘讲出,而说完后沈夫人一脸思索。
“夫人,这事该如何处理?”沈三请示道。“你去准备一套女装。”转念一想,“不!十套!”“直接送到少爷房里么?”“还叫少爷?”“是是是,沈三知错。”“嗯就送到小姐房里。”说完就回到原地坐下。“沈三告退。”
“这孩子,昨晚还装睡!”说完沈夫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趣事儿捂嘴笑了起来。
沈府,西厢內。
方才周婆婆将热水送来便告退了。沈萍一人在房内看着升腾着热气的浴桶和一旁案几上放的一篮花瓣。“少爷,衣服夫人命人送来了。”鸢儿在门外说道。“少爷?”听到门内没有回应,鸢儿只得再次询问。总觉得自家少爷自打醒了后老是神游天外,“少爷?”
“哦,鸢儿啊,衣服送来了就拿进来吧。”“是,少爷。”放下衣服又将那篮花瓣洒下些许到浴桶后,行礼便询问沈萍道:“少爷,现在洗浴么?”沈萍就看着走来走去的鸢儿,口里说着:“嗯。”“那就请少爷宽衣吧。”“什么?”鸢儿又重复了一遍,“哦哦,好的!”沈萍低头正准备把单衣解下,恍然抬头横着眉毛对着鸢儿说道:“你还站着干嘛?”“少爷,我一直都是帮你沐浴的啊。”鸢儿又有些懵了。“出去出去,我有手有脚干嘛要你帮忙!快出去出去。”沈萍解衣的双手放下,对着鸢儿挥手示意快走。“可是,可是少爷。我可是你的贴身丫鬟啊!”“你既是我的丫鬟,那我让你出去怎么不出去?”“……”鸢儿顿时无话可说,站在原地进退不是。“还愣着干嘛快出去啊!”沈萍有点儿不耐烦了。“那少爷,鸢儿,鸢儿告退了。”“嗯。去吧去吧。”沈萍眉头松开了,“哦!鸢儿,你让厨房准备一些吃食,顺便送碗冰镇雪梨过来。”“是,少爷。”门被带上了。沈萍坐在原地,又看了看浴桶看了看刚送来的一叠衣服,仿佛下定决心一般站了起来。咬了咬牙,解开了单衣的束带,看着胸前的一圈的束胸。站到屏风后闭上双眼,退下了最后的衣物,跨入了飘着红色花瓣的浴桶之中……
“夫人。”沈萍门外的丫鬟齐声向着匆匆赶来地沈夫人行礼。沈夫人看着眼前的几个丫鬟,邹眉道:“你们怎么在外面,不去服侍少爷沐浴么?还有鸢儿那丫头呢?”几个丫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后一青衣丫鬟上前行礼答话:“回夫人,少爷不让我们进去。”“那鸢儿呢,在里面么?”“夫人,少爷让鸢儿姐姐吩咐厨房弄些吃的去了。”“那你们就全在门外呆着?”沈夫人皱眉看着几个手足无措地小丫鬟。“娘!你就别为难她们了,是我让他们在门外呆着的!”一道清脆的声音出屋里传来。沈夫人一听顿时眉头舒展,正欲迈步推门进去却又想到,“萍儿,娘可以进来么?”“嗯,娘,我已经好了,您进来吧!”听到这句话后沈夫人回头对着,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婆说道:“你们就在这门外候着,不许人进来。鸢儿那丫头要是回来了,你们就让她在这里候着。”“是!夫人。”齐声行礼。
推开房门,沈夫人抬眼望去,就看披头散发头上还有一把梳子的小人儿正坐在妆台前摆弄着卡在发丝间的梳子。“娘!您来了啊!”如蒙大赦一般的语气。沈夫人带上房门,看着那个身穿嫩绿襦裙的背影,不经笑出声了。“萍儿你这是干什么啊?”妆台那人也没回头就听见自家娘亲笑出声了,有些恼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娘!快过来帮帮我啊!”“傻孩子,快放下!可别把那头青丝给弄断了!”沈夫人看着沈萍突然用力梳了两下心疼地两步上前,拿住了那把檀木梳子,然后轻轻地从带着湿气地发丝中拔出。“娘!”沈萍看着铜镜中贴进的身影侧首望向身后的娘亲。展颜一笑,明眸皓齿粉面如花。沈夫人一时竟给沈萍惊艳到了!一袭嫩绿襦裙衬得更显灵动。“娘?”沈萍看着目瞪口呆地娘亲疑惑道。
沈夫人回过神来,笑却蔓上眉眼撩起沈萍地一头青丝,右手拿着梳子轻轻地顺着发鬓梳下来。边梳边口中念念有词:“没想到我家萍儿这般好看,今日换上本来面目更是动人。就不知以后便宜哪家儿郎了!”沈萍只听得面红耳燥,双手不知该放到哪里了。只得撒娇似得抗议道:“娘-!”“这就害羞啦?以前怎么没有不见这么薄的面皮吖。”沈夫人俯下身子看着沈萍红到耳后根地窘羞样儿,不住地笑着。只把沈萍看得低下头去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裙。“好了好了,今天娘就给你好好地梳次发!”沈萍还是窘羞地低着脑袋,大眼睛就看着自己脚上地绣鞋,好像鞋上的红花真的活了似得。房间内安安静静,好像连蝉鸣都消失了。沈母静静地给沈萍编着发,轻轻地开口道:“昨日…萍儿都听到了?”沈萍一听这话身子一抖两只手搅来搅去,半天才从鼻腔中挤出了一个:“嗯。”沈母正欲开口细说,就听一阵急促地步伐由远及近。停在门前,然后女声说道:“沈管家!你这么慌张是做什么?”“哎,是夫人身边的菱丫头啊。”沈三叹口说道。“管家怎么急急忙忙地往这里赶是做什么?”“哦,是老爷让我过来给少爷说声,温公子醒了。”然后就听“哐当”一身,一个绿色的人影飞过……
“哎呦!”沈三正在门前回话,没个防备就被带得原地转了个半圈儿,又一声摔在地上。红菱等人看着消失在回廊的人影,目瞪口呆,然后看向端着东西避到一旁的鸢儿问道:“刚才?刚才那是少…少爷?!”鸢儿愣愣地点了点头。“哼!”沈夫人怒气待发地走出来看着坐在地上“哀嚎”的沈三就一声冷哼,连把身边地丫鬟吓得赶忙行礼:“夫人……”“遇事儿慌慌张张的!你这多年管家都是怎么做的!”沈夫人又道,“还有你们!以后就不要称呼萍儿为少爷了。”说完就示意红菱带着人走。沈萍房里的丫头目送夫人走远了,才窃窃私语道:“少爷不叫少爷了,那以后我们喊啥吖?”鸢儿一听就横着眼看了那个呆呆的丫鬟:“你怎么怎么样笨啊!你看少…都那样了,当然叫小姐啊!”“哦…”
连着几声“哎呦喂”打断了丫鬟们地讨论,寻声看去就见沈三沈大管家还坐在地上。沈夫人刚才的一顿教训直说地沈三连叫唤都不敢了,直等得沈夫人带人走远了才敢叫出来。“我的老腰喔!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呀!”“你们还不快把沈管家扶起来。”鸢儿一看赶忙吩咐着几个小丫鬟。“是是是。”几个小丫鬟将沈三扶到不远处园中的石凳坐着,刚一坐下一弹就又跳起来了,过了会儿才给几个丫鬟扶好做到了石凳边上。痛得呼爹唤娘的,夹带着说“都是鸢儿带坏的小姐!”还有什么“一天两次”气得鸢儿将案盘搁在石桌上,叉腰指着沈三正欲舒口怨气。就见沈三看着石桌案盘上冒着白气的一碗吃食,眼冒绿光!鸢儿暗叫不好!刚准备将案盘端起来就看见沈三一把抢过盘内的碗。仰着头就一口灌了下去,然后整个人仿佛掉到冰窟窿里似得舒服的抖了一抖。“你!”鸢儿气得又放下了案盘看着沈三,话都说不出了。
“鸢儿丫头别那么小气啊,不就是一碗冰镇雪梨嘛,改明儿我让厨房再做一道给你送过来。”缓过神来的沈三一脸老神在在地对着鸢儿说道。“改明儿?再做一碗?”鸢儿目露凶光地看着沈三,“你知道这可是小姐要的么!”“啊?”“哼哼,现在知道了?晚了吧?”“哎,这怕什么?待会儿我再让厨房做上一碗送过来就行了,真是小题大做。”沈三把碗搁下起身,准备走就听身后鸢儿口中说道:“那夫人知道的话…”“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夫人刚给我一顿好骂,现在你再去给夫人说了我还要命不?!”一听这话沈三立刻一个回头,脸都皱到一起去了。“那…你要让你送几碗过来?”“两碗!两碗!”沈三咬牙说道。“两碗?”鸢儿看了一眼身边的丫鬟们,“那我要去告诉夫人!”顺着鸢儿的眼光看过去一个、两个、三个……“别呀!姑奶奶!”沈三闭着眼睛再一咬牙说道:“六碗!”“好!成交!”沈三长吁一口气,走了。
只是也不知道是因为摔疼了还是心疼了步子晃晃悠悠的。而身后丫鬟们笑得花枝招展,好不开心。
第七章
阳光下一道绿色的身影如同一只蝴蝶般穿过沈府的花园掠过一座座月门,朝着沈府的碧竹园跑去。索性园子够大不然只怕园中的仆役退避都来不及。
沈萍一路飞奔到碧竹园,到了门前连敲门都省了提着裙摆就直接推门而入。
沈员外听着动静转身就看见门前一位被吓呆的头发只梳一半且身着绿衣的少女,先是一愣。然后看着眉目间熟悉的影子恍然大悟!而才醒没多久面带憔悴的温流渊也是给镇住了。沈员外出声道:“平儿?”“爹…”沈萍低下头道。“哼!成何体统,给我出去!”沈员外说完就转身对着温流渊道,“流渊,你安心歇息。”“是,沈伯父客气了。”温流渊回应着。然后就见沈员外带着一脸委屈的沈萍出去了,门也被带上了。
两人出门不久,就到了碧竹园清水池附近的凉亭中。沈员外站在亭前看着清水池开口道:“萍儿,昨日你都听见了?”沈萍轻轻地回应了:“嗯。”“那你是否记恨爹爹?”“没有儿…女儿并没有恨爹爹。”“…其实你怪我也是应该,此事确实是为父的错。”沈萍看着身前背对着自己的父亲,想着温流渊那晚说的话,“爹!我真的不怪你。”听到沈萍的这句话,沈员外直挺挺的背微微一震,转身看着这个女儿半晌才开口道:“萍儿,为父对不起你。沈家诺大的家业,为父不忍看着家业旁落也只有出此下策。”沈萍心中计量着,才对沈父说道:“爹,那女儿这样了对家里且不是?”“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乖孩子,你爹这些年可不是白过的。”沈员外欣慰地说道。接着沈员外又开口:“萍儿,可否给为父说说你们昨晚的经过?”“嗯,爹。”沈萍便将昨夜如何逃生以及被追杀,温流渊为救她被魔气感染最后被玄水教祭司解救一一道来。
“星垣教!”沈员外目中杀气凛然,把沈萍都给吓到了,“怎么说是玄水教的祭司救了你们。”“是的爹。”沈萍看着如常的沈父问道,“爹你知道那位祭司大人是谁么?”沈员外笑着摸着沈萍的头说道:“当然知道,那可是玄水教有史以来最年起的大祭司了!”“啊?那么厉害!?那她叫什么?”沈萍好奇的询问着。沈员外看着沈萍吐出了一个字——“萤”。沈萍口中念着:“萤…萤。”而她脑海中的女子如遭雷击!
一会儿后沈萍仿佛想起来什么赶紧对着沈员外说道:“爹,荒流魔气有法子祛除么?”沈员外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无比深沉:“没有。”沈萍口中呐呐地念着:“真的没有么?”然后又说了一句,“可是那位萤祭司说过有人曾经被荒流侵蚀却好了啊。”“什么?”沈员外讶然道,“萤祭司说过么?你可知那人是谁?”“嗯,我记得确实说过。萤祭司说那人叫秦少师,居无定所。”沈萍再三肯定是这个名字后就说了出来。“秦少师?”沈员外思索着似乎是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一般。“此事就交给为父了,爹这就派人去打探这秦少师的下落。”沈员外对着沈萍如是说,“你温大哥伤口很深不要太过叨扰他了。”“多谢爹爹。”沈萍低头说着。“傻孩子。”沈员外摸了摸沈萍的头说着就走出了碧竹园。
沈萍慢步地走到了温流渊的房前,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跨了进来,然后转身又轻轻地关上。回头看了看闭眼躺靠在软铺上的温流渊,悄悄地走了过去。就那样看着温流渊苍白的面容,也不知心中想到了些什么,捂着嘴怕哭出了声。“萍儿,不要伤心。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么?”温流渊睁开了眼睛,看着憋着声音哭出泪水的沈萍,作势欲起来,却不想一下牵动了伤口。“温大哥!别动别动!”沈萍眼看着温流渊疼的冷汗直冒,立刻不再哭了上前就将温流渊扶住,让他靠回软铺上。“萍儿,不要哭了我没事的。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是大夫小题大做了。”温流渊靠在软铺上笑着说道。“可是…”“什么可是可是的,放心好啦。之前我说过要带你回来你看这不是就带你回来了?”温流渊继续道,“这次我说没事,那就是一定没事,你还不相信你温大哥么?我何曾骗过你?”沈萍忍回泪水应道:“嗯!一定没事的!我相信你!流渊哥哥!”“这就对了。”温流渊突然想起来什么,“昨日我们是如何回来的?”“是玄水教的萤祭司路过将那怪物杀了然后派人送我们回来的。”“那可真得好好谢谢人家了。”“爹爹已经派人去玄水教了,说是要亲自去参加这次塑日的祁水仪式。”沈萍说完又欲言又止,温流渊看在眼里就说道:“萍儿有什么事么?”沈萍脸色微红道:“没…没有。”“呵…咳咳咳。”温流渊笑着突然咳嗽了起来,吓得沈萍立刻过来。“没事没事。”温流渊一边说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说吧傻丫头。”沈萍看着温流渊没有咳嗽了,说道:“温大哥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我是女儿家的?”温流渊尴尬道:“这个嘛,八年前我早就知道了。”沈萍脸颊又红了。温流渊看着粉面如花的沈萍情不自禁地说了句:“萍儿,你真漂亮。”霎那间沈萍脸耳根都红了,而两人顿感房内热意更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红菱站在门外说道:“温公子,我家夫人前来探望病情,不知是否打扰?”屋内二人瞬间惊醒,温流渊赶紧说道:“多谢夫人关心,只是在下身子略有不便不能相迎。”“无妨,流渊侄儿。”沈夫人开口道。“多谢夫人。”然后就见沈夫人带着红菱进了房间,而沈夫人也看见立在温流渊床侧的沈萍。看着女儿面色微红,心中有些隐隐担忧。“流渊贤侄,妾身多谢贤侄相救我家萍儿,这里是一些膳补希望能助贤侄早日康复。”说着示意红菱将提篮放在正厅的桌上打开。“夫人太客气了!这八年来沈府养育之恩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夫人再如此倒是让流渊惭愧不已了。”“不惭愧不惭愧,我那夫君与令尊本是八拜之交。温家突逢大变出手相助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温流渊听到这话后脸上为之一动,半天才说起:“家父失踪后温家转眼就破败,若不是当日沈伯父收留于我。流渊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你这孩子哎,也罢。”沈夫人叹了口气,继续说着,“我夫君待你视如己出,这等话就不要再说了。以后就把沈家当成自己家,夫君和我就当成你自己父母。而萍儿呢,你也当作亲生妹妹。”沈萍瞬间抬起头看着沈夫人,沈夫人好像没有看见似的继续道:“改日我和夫君商量便将你收为义子,也是我俩儿百年后有个男丁抬抬灵。”“那就多谢沈夫人了。”温流渊靠着床上向着沈夫人作了一揖。“嗯,乖孩子。那就不打扰贤侄养伤了,萍儿我们走。”说完示意红菱上前带着沈萍离去。沈萍气鼓鼓地一个人先走了,路过自己母亲时还横扫一眼。“你看这孩子多不懂事儿,都不知道给哥哥说声告退。”沈夫人笑道。“无妨无妨。”温流渊咳嗽两下就说道。“贤侄,这几日切莫受了风寒,我这就命人再把大夫请过来。”“不用不用,沈伯父刚让大夫来看过了已经上了药了,多谢夫人了。”“嗯,那贤侄安心养伤。”说完就走了出去。温流渊就静静地靠在床上看着正厅桌上的提篮,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出了碧竹园,后沈夫人就在后面喊道:“萍儿!萍儿!别走那么快!”沈萍一听也不回头就是脚步慢了下来,就看着清水池里的荷叶走着。“萍儿,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为娘的话都不听了?”沈夫人有些气恼地看着身前的沈萍。“娘。”沈萍淡淡地开口,“我不想要温大哥做我哥哥。”“你!你这孩子。莫不是我说你,荒流魔气不知道么?温流渊这次能不能撑过去都是问题,你这丫头为什么非要把心放在他那个将死之人身上?”沈夫人一时气急说道。“不!流渊哥哥一定没事的!爹已经派人去找秦少师了,只要找到他流渊哥哥一定没事的!”沈萍忍住眼泪回头与沈夫人争辩道。“傻孩子,就算真找到了那又如何?就能救得了他了么?如果真的可以何至于连五帝都束手无策?”沈夫人拿出手绢替沈萍擦掉溢出的泪水,缓缓开口,“我知道你对于温流渊那孩子心怀愧疚,可是愧疚之情不等于男女之爱。你是个女孩子,你要分清楚什么是情什么是爱!”沈萍茫然地留着眼泪,听着母亲的话已经心如乱麻。
而她脑海中的女子,却还是在思考着“萤”“秦少师”这些字眼。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觉醒来身体没了还寄居在他人脑海中,甚至回到了千年之前!
沈萍失魂落魄地回到房中,推开房门一看,房间已然焕然一新:斑斓的珠帘隔断了卧室,原本放着书桌的地方被一对红色雕镂的五斗橱占据了。而本来挂着一把饰剑的位置换成了衣服仕女图。还有窗台后那原来的梳妆台换成了新的,上面的多了一个金边彩漆的大方盒子和一个稍小一点儿八角状的小盒子。铜镜却还是静静的俯卧再台面,更不用说原来的屏风和床帘了。而那鸢儿还在将被褥叠好。
“小姐!你回来啦。”鸢儿回头看见是自家小姐,迎过去欣喜地说道。沈萍看着房中的布景:“我娘吩咐的么?”“嗯,夫人说的,这些东西都是夫人命人送来的。”“哦,你出去吧。”沈萍平静的说道。“啊?”鸢儿傻了,又问道,“小姐,冰镇雪梨已经送来了不吃点么?”“不吃,出去吧。”沈萍语气依旧,鸢儿看着沈萍如此也不想触霉头,只得领命出去。“小姐,鸢儿告退。小姐有事只管吩咐,鸢儿就在门外候着。”“嗯,去吧。”沈萍也不去看她,撩起珠帘走进房内。鸢儿看着心中有些担心,但还是带上房门出去了。
沈萍坐到梳妆台前的圆凳上,举起铜镜看着自己束了一半发髻和另一半散落的青丝。然后突然拿起妆台上的剪刀直欲将那发丝剪去,可刚把发丝递到刀刃上便下不去手了。无奈放下了手中的剪刀,颓然地走到了床前一躺。看床帘,脑中翻腾着母亲的那句“什么是情什么是爱”。
第八章
晚霞晕染了天空,而云垂大地也慢慢亮起了灯火。
鸢儿门外轻声请示着:“小姐,夫人派人来请你去用晚饭了。”沈萍躺在床上侧首看了看珠帘后面房门,口中回复道:“嗯。”“小姐,那我能进去么?”“进来吧,替我梳妆。”“是。”接着鸢儿就进门看着坐在床沿上的沈萍,一脸憔悴。“小姐,要不要我去请大夫来?”沈萍轻轻摇头道:“不用,我没事儿。好了鸢儿你替我收拾一下吧,咱们去用饭。”起身对着鸢儿一个微笑就坐到了梳妆台前的圆凳上。
鸢儿将铜镜立起对着沈萍,然后拿起梳子轻柔地替沈萍梳着。沈萍目光却游离在镜子一旁,直到鸢儿给她梳好发髻时提醒的话都没有听进去。“小姐?小姐。”鸢儿俯身看着一脸魂不守舍的沈萍喊道。“嗯?鸢儿,梳好了么?”“小姐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啊?”鸢儿很担心的说道。“真没有啊。”沈萍看了一眼铜镜中的人影,“我,我也许只是受到了惊吓罢了吧?”“嗯,小姐。”“走吧,既然梳好了就去用饭吧,别让爹娘久等了。”沈萍随即站了起来,回身看着鸢儿吩咐道。“是,小姐。”二人便先后出了门去。
沈府前园正厅内。
仆役们早早的在园内掌起了灯。正厅内,沈父与沈母端坐着。
“夫人,萍儿为何还没有来?要不要再派人去喊喊?”沈浩看着面色冷淡的沈夫人询问道。“不必了,下午菱丫头给我说了。萍儿自碧竹园回去后就在房中歇息了。应该是身体不适吧。”沈夫人看着厅门说道。“那就命厨房给萍儿准备些吃的吧,免得半夜醒了饿着了。”沈浩如是说着。“也…”沈夫人刚要说好,就听门外传来一声。“爹娘,我来了!”然后那道绿色的人影走到饭桌前对着二老各施一礼。“嗯,萍儿来了那就入座吧。”“是,爹娘。”刚刚坐下,就看着对面那个空无人一的位置又问道:“爹,温大哥也没来用饭么?”“你温大哥伤势有些重不便出门,我已让沈三命人服侍他去了。”“哦。”沈萍呐呐的回应了。“好了用饭了。老爷。”沈夫人看了看沈萍的脸色对着沈员外使着眼色。“哦?好好好,吃饭吃饭。”沈萍一晚如同嚼蜡,等着爹娘用完她便放下碗筷请安告退了。
“夫人,我看萍儿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沈员外坐在原地向沈夫人询问着。“哦,兴许昨日给惊吓到了吧,老爷。”沈夫人侧首笑着回应沈员外。沈员外也点点头称是。“老爷,这秦少师可有线索?”沈夫人正用着茶,若有若无的开口问了一句。“暂无下落,不过据苏澜郡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此人来历成谜,且经常出入苏澜外港。与冒险者那帮亡命之徒颇有渊源。”说完也饮了一口清茶,又继续道,“最近一次现身是邸石城那边,说是有人看见他曾在雁回郡出没。”“那老爷,此人真的可以抵抗荒流魔气么?这可是连五帝都不曾真正做到啊!”沈夫人放下茶盏正视着沈员外说道。“此人乃是玄水教的大祭司萤所说。就算不能根治也应该可以扼制流渊体内的魔气吧。”说完心中也有些不是滋味,想着老友的下落不明与他家孩子又这般。真是老天不开眼,好人不得好报!“流渊这孩纸,唉。八年前温家家主突然失踪,诺大的个温家转眼崩塌。真是…”沈夫人同样心有感慨。“八年前那事只怕还有蹊跷!不然何至于一个苏澜巨商突然失踪,家业瞬间就被一些小鱼小虾给瓜分了!”沈员外一时气愤有些口不择言了。“老爷!属耳垣墙!”说完还向四周看了看那些仆役,然后端起茶盏又说起,“老爷,如果温家那孩子没有被魔气侵蚀,你说待萍儿笄礼后将萍儿许配给他如何?”“嗯。”沈员外有些诧异的看了眼自己夫人,“流渊那孩子心性坚毅自小聪敏。如果没被魔气感染确实不失为萍儿的良配,让其入赘我沈家也不算愧对温家家主。”“哼,原来你真有这般心思!”沈夫人气愤,重重地放下茶盏,“当年确实承蒙温家家主相助我们家才转危为安,可是你凭什么以萍儿的幸福作为你的报恩呢?况且流渊那孩子是生是死还两说!你怎么舍得啊,萍儿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血啊!”“你这!”“我怎么了!?”说完沈夫人起身就走,“红菱我们回房歇息!”“是,夫人。”然后就命门外提着灯笼的丫鬟左右开道。
沈浩看着负气而走的夫人,心中回想着刚才的话。自己是不是真的不应该太过看中流渊了?这时沈三回来了,看着夫人刚才气冲冲的出了前园。连自己给她行礼都只当没看见,就知道只怕是和老爷又起了争执。“老爷,温公子用过膳,已经歇息了。”沈三行礼后回禀道。“嗯知道了,你也下去吧。”“是,老爷。”沈三也不触霉头就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沈萍房内。
沈萍坐在床边鸢儿蹲在近前,替自己小姐洗足。沈萍看着盥洗盆,然后看着鸢儿说道:“鸢儿,你觉得温公子怎么样啊?”鸢儿正在认真的给沈萍洗脚听着这句话没有过心就回答了:“温公子啊?温公子人挺好的啊,待人和善那么勤苦又乐于助人。府上下人都挺喜欢那位公子的。”“哦,是吗?”说着沈萍突然笑了一下。“小姐你问这个干嘛?”鸢儿意思到有点儿不对,遂抬头问着。“没,没什么。我就随口一问。”沈萍笑容眨眼不见了。“哦。”然后又低头认真的洗脚去了,“对了,夫人派人来说了,说是这几天不用小姐早起问安了。”“哦。”
“小姐,洗好了。你早些休息吧,今天看你老走神儿我想也是没休息好。”鸢儿替沈萍擦干脚,抬起盥洗盆就说了句就出去了。沈萍穿着绸衣躺在床上想着那晚的遭遇,一会哭一会笑最后累了也就恍恍惚惚地睡去了。
窗外弦月依旧高挂。碧竹园内一阵凉风吹过拂得竹林沙沙作响,清水池也传来阵阵蛙鸣。
房内,灯火已息。温流渊正躺靠在床上休息,突然一阵黑气从背后两侧不断涌入眉间!温流渊脸色瞬间痛苦不必,口中不断喊着:“爹!娘!小弟!”头痛苦地左右摆动,冷汗顺着额头滚到下颌。这时一道蓝色的寒光自背后升腾环绕着温流渊眉间的黑气,黑气在蓝光的压制下又慢慢退到了背部。而温流渊此刻也已经好些了,只是眉头还紧紧地皱在一起,不得舒展。
笠日一早,鸢儿拎着提篮就到了碧竹园。轻轻扣着温流渊的房门:“温公子,你醒了么?我是小姐房里的丫鬟——鸢儿。”“哦,鸢儿姑娘啊。不知鸢儿姑娘有何吩咐?”“温公子客气了,是我家小姐怕公子还没有用早饭,就命我送来了。”“那就替我多谢沈小姐了。鸢儿姑娘请进吧,恕在下不便起身。”“温公子太客气了!”说完就进了房间。鸢儿看着温流渊面朝里躺在床上,就说道:“温公子你这般伤势怕是吃饭也不大方便吧?”“无妨无妨的,鸢儿姑娘你就讲食盒放在桌上吧,温某人只是背部有些伤,并没有什么太大影响。”温流渊背朝鸢儿道。“嗯,那我就不打扰温公子了。”说完将提篮中的碗碟都一个个摆在了正厅的桌上,“温公子那我就先告退了。您乘热吃碗碟我会知会下人的。我先去给小姐复命了。”“有劳鸢儿姑娘了!”说着做了个揖。
“鸢儿,你回来了!”坐在正厅的沈萍看见鸢儿回来了立刻兴高采烈地迎了过来。“小姐。”鸢儿行礼后看着沈萍。“怎么样,怎么样。温大哥吃了么?”“回小姐,温公子让我放在桌上说是待会儿就起来的。”“哦。”沈萍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句,接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温大哥他现在身体如何了?”“小姐!放心好啦,大夫马上要来给温公子换药的。要真有什么我们也会知道的。”说着就走到沈萍身侧,将她带回桌旁坐了下去说,“小姐,你看桌上的粥都凉了!快吃了吧!”“可是…”“可是什么呀,吃饱了才有精神去看你的温大哥啊!是不是吖小姐?”鸢儿揶揄道。“鸢儿你讨打!”作势举起秀拳掩饰着害羞。“是是是是,鸢儿口不择言该打,可是小姐你真不想看温公子么?”鸢儿望着沈萍一脸笑意。“……”沈萍却没有回话了,只是拿起了汤匙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粥。鸢儿一旁看在眼里,虽然小姐与自己感情深厚,但终究一个下人怎么能妄议长短地评论主家?唯有轻轻一叹罢了。
“小姐。”正是屋里只有汤匙触碰碗声的时候,门外突然想起了红菱的声音。“是,菱姐姐啊,快快进来。小姐正在用饭呢。”鸢儿听到声音就过去打开了房门,将红菱迎了进来。“小姐好。”红菱对着沈萍行了个礼,然后道,“夫人方才让我来请小姐过去一趟,说是有事儿要和小姐商量。”“娘有什么事还需要我说的么?”沈萍头都不抬,继续喝着粥。“回小姐,红菱不知。是夫人让我来请小姐过去一趟。”“嗯,你先去门外等着,我马上吃完了。”沈萍仍旧没看一眼。“可是,夫人…”“菱儿姐姐,小姐昨天滴水未沾,所以,所以…”“哦,那不急不急。那就先等小姐用完吧。”说着又行了一礼后,红菱就走到门外候着了。
第九章
一大早,园中流动着一股凉风,红菱领着沈萍后面带着鸢儿一行来到了沈夫人的房前。
“夫人,小姐来了。”红菱推门进去向着夫人行礼。“女儿给娘亲请安。”“见过夫人。”沈夫人正坐在正厅,桌上摆着一些早点看到沈萍来了立刻招手道:“嗯,萍儿啊快过来。”“娘,我方才已经吃了些了。”“哦,没事儿,过来陪陪娘。”说着又对着一边的红菱说道,“菱丫头啊,你再去将老爷请过来吧。”“是夫人。”然后鸢儿也识趣儿的跟着一起出去了随便带上了门。
沈夫人看着两人都出来,就对着沈萍说道:“萍儿,昨日为娘对你说的你可想明白了?”沈萍坐到沈夫人一旁低头不做声。“萍儿,娘只是想多为你做一些,并不是当娘的狠心。”说着抚着沈萍的头发,“今天是萍儿自己梳的头么?真好看!”“是,是鸢儿给我梳的。”“嗯,我家萍儿模子本来就好,鸢儿那丫头也是心灵手巧的。”一时间沈夫人就抚着沈萍也不说话。
“娘,你找我来有什么事儿么?”沈萍抬头看着沈夫人。“怎么,娘非得有事才能喊你过来啊?”“不,不是。”“嗯,乖孩子。”沈夫人放下手,“其实,昨晚我和你爹商量了,打算近些日子给你笄礼。”“笄礼?”“嗯,就是说萍儿你已经长大了。”沈夫人一脸慈爱地望着沈萍。“娘!”沈萍也看着沈夫人,发现自己母亲眼角也多了些许皱纹。一想到自己小时候的种种,沈萍那仅仅对母亲的点点怨恨瞬间化为乌有,一把抱住了沈夫人。“傻孩子,才说你长大了。又跟个小孩似的撒娇!”沈夫人轻轻地点了点沈萍地额头。
“哎哟,一大早的。夫人怎么了?”原来是沈员外不声不响地进了房里,“听别人都说,女儿是小棉袄这话真没错!可是啊,那只是娘亲的。”“你这老东西,还吃女儿的醋么?”沈夫人一横眉对着这个破坏母女气氛的家伙。“是是是!夫人,我错了。”“爹!娘!”沈萍瞬间被父母说得有些面红,不经出声打断道。“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沈夫人看着怀中的沈萍笑道。“萍儿啊,你娘都给你说了吧。”沈员外坐下后就问道。“嗯。”从沈夫人怀中传来的一声。“那,萍儿你怎么想?”“全凭爹娘安排!”“好好,那就定在朔日的祈水仪式后?”“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沈夫人有些不舍道。“嗯,不早不早。”沈员外摆手示意,“我有意替我家女儿请玄水教萤祭司作为加簪之人。”“那到不错,萤祭司救了萍儿一命自然担得起正宾。”“我也是这般想的。只是这几日听闻萤祭司不在教内,所以只有等朔日祈水仪式上好好说说了。”“不会麻烦萤祭司吧?”沈夫人疑问道。“不会,尽管萤祭司年纪轻轻成为了祭司,可玄水教再怎么也不会太早把担子压在一个年轻人身上。”“那就好。”沈夫人欣慰着看着怀中的沈萍,“萍儿,你听到了?萤祭司亲自给你主持笄礼哦。”“娘。”沈萍从沈夫人怀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圈儿又红红的了。“好了,就不要做小女儿姿态了。这几日为娘好好教你一些女儿家的仪姿,至少啊,这梳头可不能老靠鸢儿咯。”一句话就把沈萍又说得成了鸵鸟。“哈哈哈哈。”沈员外看着这画面,心中也是大感欣慰。
碧竹园。
温流渊挣扎着坐了起来,看着不远处已经冷掉的饭菜。心中也不知想这些什么,面上出了失血过多出现的苍白,更有黑黑的眼圈那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珠更是吓人!然后咬牙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前,端起一碗已经凉掉的汤一口灌到了嘴里!凉汤如肚,温流渊瞬间放下汤碗。目瞪口呆:刚才那个是自己么?一阵凄苦自心头传来。可这会儿门外也传来了下人的声音:“温公子,我是鸢儿姐姐派来收拾碗碟的。温公子可曾用完?”温流渊迅速收起了那副悲凉的神态,回到床上后应道:“嗯,那就有劳你了。”“没事儿,温公子为人太客气了!”说完进门就看见桌上只有一个汤碗空了,其他的菜式一点儿没动都放得冷了!“温公子,只喝了点儿汤么?”温流渊躺在床上背对着他:“嗯,温某是在吃不下,唯有喝点儿汤水而已。”“那…”仆役还想说些什么,就听温流渊打断道:“今日我有点儿困,可能是昨夜没有休息好。你去回禀老爷一声今日大夫就不用来了。劳驾了!”“额,是是是。公子客气了。”说完捡起碗碟放到案板上端了出去。“那请温公子好生歇息。”“嗯,多谢了。”“客气客气。”
出了月门的仆役心中有些莫名的奇怪可是就是说不出来,回头望了望温流渊的房门,然后摇了摇头走出了碧竹园。
这边沈员外听着沈三刚从碧竹园出来的仆役回禀的消息。“老爷,就是这样,温公子这般怕是…”“沈三,这事不要让萍儿知晓了。”沈员外坐在书桌后面说道。“是是是,沈三知道了。”“嗯,那秦少师可有消息?”“老爷,这秦少师行踪不定,昨日说有人在雁回看到了,今天一大早就听苏澜那边看到了貌似的!简直毫无头绪啊。”“那此人来历可曾探查清楚?”“老爷,沈三无能,线索每每最查到探险者协会就断了!”沈三一边说一般跪倒在地。沈员外也不责怪于他,只是走出书桌看着一侧墙上悬挂的宝剑说道:“逾常兄,弟无能啊!”“老爷!”沈三喊道,“沈三一定发动商会所有人手全力搜索秦少师下落!”“沈三,你跟我这么些年我是知晓的。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恨!恨这老天不长眼!连温家的独苗也不放过!咳咳咳!”说道激动处沈员外一阵猛咳。“老爷!切莫动气。”沈三赶紧上前扶住沈员外,“以免引动暗伤啊!”“当年若非逾常兄搭救,我这条命早就丢在锦河了!”沈员外平复了一下又缓缓说道,“八年前,我明知逾常兄并非失踪,其家业也是被那小人所侵占可是我却无能为力!现如今看着那小人扶摇直上坐上了苏澜郡守的位置,连为逾常兄说句公道话都无能为力。”“老爷,那人背后的可是相府,连苏澜皇甫家都不敢造次。您又能做些什么呢?当初能保住温公子性命已经是冒死相助了。”沈三安慰道。“可如今连逾常兄唯一血脉都不能保住,我…咳咳咳!”又是一阵猛咳。“老爷身体重要!”“没事,我没事。”沈员外挥手,“再过几日就是塑日,萤祭司应该有法子延缓魔气。这几天你们就把碧竹园看好了,千万不要让萍儿进去了。”“是老爷。”“好了,你退下吧!”“是。”沈三听命便出去了。
厢房内。
“萍儿,你看这几种发髻还有发簪、步摇你喜欢那些?”沈夫人拿着一幅图册看着梳妆台上几个打开的妆奁,让沈萍细细挑选。画册上各种美人头像连细看连发丝都可辨别,再说那琳琅满目的妆奁之中各种发簪、步摇、珠花、花钿等等分门别类摆放整齐。“哇!”沈萍只看了一眼就被画中美人云鬓与盒中的五彩斑斓吸引住了,“好多!好漂亮!”“娘给你的这份礼物喜欢么?”“喜欢!谢谢娘亲!”沈萍高兴的回答道。“嗯,喜欢就好。那萍儿最喜欢那个发式,娘可以教你哦。”“真的么!可是萍儿都想学!”沈夫人放下画册点着沈萍额头道:“贪心!”然后又笑道,“不过为娘都会,所以咱们一个个来吧。”“娘真好!”“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不对你好对谁好?”“呵呵。”沈萍开心笑着。“好了好了,傻丫头坐好了,不然待会儿给你梳个歪着的!”一听这话沈萍立刻坐好了。“嗯,萍儿长得真好!娘觉得那个发式都合适你啊。”“真的么?”沈萍以为又是娘开自己的玩笑。“当然了,萍儿长得比娘以前好看多了。”听到沈夫人由衷地夸奖沈萍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而沈夫人考虑了下就决定了:“先给萍儿梳个笄礼要用的发式吧。离萍儿出阁还远着呢,以后慢慢都教给萍儿。呵呵”沈萍一听“出阁”二字变得更不好意思了,也不应声就低着头看着铜镜中沈夫人的手在发丝间穿过。
女子在沈萍脑海中默默地看着,既然已经知道了在哪里也出不去她便接受了。只是现在看着这眼前的母女其乐融融的一幕,不经让她想起了自己从未谋面的父母。而父母留个自己唯一的东西也还在自己的身上戴着,如今连身体都已不在,更别谈那仅有的念想了。
这日下午,沈三突然传来一个消息。说是张家少爷被找到了,今早镇里一群小孩在镇外的老榕树旁发现了一个人躺在那里浑身泥垢。然后镇里大人来了才给认出来是张岚,张家和周家都去了人。那张岚中午晕晕乎乎地转醒,说了句周康没了!周家夫人瞬间就晕了过去,现在周家一片哀嚎。沈三刚回来时据说白幡都挂起来了!
沈萍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就是明显不太开心了,她原以为周康和张岚早就回来了。这些天都没人周张两家的人来询问,其实她不知道那天将经过给沈父说过后,沈父就派人告诉周张两家了。沈夫人,不高兴的看着传消息过来的仆役。正准备下午教导自己女儿笄礼的仪式就被这事儿破坏了,也并非沈夫人只关心自家孩子,关键在于这几日本身是想刻意隔离开她和温流渊。这个消息无疑又让这孩子想起了为救她受伤的温流渊了。“娘,我想去周康家看看。”沈萍沉默好久才说到。“乖女儿,你这几日精神一直不好。还是你好好歇歇,我代你去周家吧。”沈夫人看着沈萍一脸爱切的说道。“没事儿,据说张家也是张岚的母亲去致哀的。”“那,就劳烦娘了。”沈萍说道。
“红菱,你去准备点帛金一道给周家送过去。”“是夫人。”“萍儿你好生休息,不要多想。”沈夫人摸着沈萍的头说道。“嗯,娘。”沈萍打起精神应了话。“鸢儿。”沈夫人站起身,对着帘子外候着的鸢儿说了句。“夫人。”鸢儿行礼回话。“你好好照顾小姐,别让萍儿四处辛苦。”“是夫人。”鸢儿领命后低头送着沈夫人出了门去。
第十章
周府,府匾上一圈白纱,门前两尊石狮子也身环白布,周边各式挽联花圈。大门直开着,直接可以看见停在大堂的棺椁。
刚下马车的红菱才知道操办这丧事的是周家长子,就是周康的大哥周子舒。平日在平海镇内的玉竹居学习诗书,今天中午家里人前来报丧。只得急急忙忙赶了回了替父母操办弟弟的丧事。“沈夫人,您也来了。”就在沈夫人下车后,一个女声行礼说道。“张夫人。”沈夫人回礼,“我家萍儿受到惊吓,而那侄儿也身受重伤。只得我这长辈前来了。”“沈夫人都怪我那孩子,非要出门如今,唉。”张夫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哪里的话,张夫人,我家那萍儿才是调皮捣蛋惯了。估计经此事后会收敛些了吧,只可怜周家夫人了。”说完有些伤感地叹息一声。“可怜天下父母心!”张夫人也感慨道。“好了好了,今天来是为祭奠而来。孩子的事我俩儿改日约个时间再聊。”“是是,沈夫人。您先请。”说完张夫人示意沈夫人先进去,仆役在一旁也将准备好的纸马和挽联都送了进去。
沈夫人进入堂内就发现,平海镇有头有脸的门户都送了挽联过来。也是,人死为大何况周家老来丧子。一身素服的沈夫人行礼后就看着张夫人也跟着过来行礼,这时周家长子周子舒走了过来。对着沈张两位夫人,说了句什么。张夫人当场就欲发作,沈夫人看了她一眼然后对周子舒说了句就出了灵堂。张夫人当然也就紧跟着出来了。
离了周府张夫人才开口道:“这周夫人太欺负人了,我们好心好意前来吊唁竟然派人来赶我们走!”“我们也体谅一下周家吧,四个孩子咱们的都回家了,唯独周家的惨遭不幸。”“还是沈夫人大量。刚才妾身过激了。”张夫人又恭维了一句。“张夫人客气。”沈夫人摆手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心意既然带到了,就回府吧。”“嗯,沈夫人。”两人各自在丫鬟的扶持下上了马车。
天色渐晚。
“夫人。”沈三在府门口候着,看见沈夫人下了马车便迎了上去。“沈管家,怎么在这里?”沈夫人看着身前的老管家。“玄水教萤祭司来了,老爷正在正厅接待呢。”“那快快带路!”沈夫人一听立刻就吩咐沈三。“是是是。”一行人走过前园,到了正厅。就听沈员外说道:“萤祭司这么晚前来鄙府真是,蓬荜生辉啊!”那个白衣女子温婉地回道:“沈员外客气了,萤刚从苏澜回到教中就听师傅说起,这两天沈员外多次前去教中寻访。遂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助沈员外一臂之力的。”沈员外向着黑帝祭坛方向作揖道:“主祭大人真是有心了。”沈夫人也走了进来:“萤祭司。”先向萤行了个礼,然后面向沈员外:“老爷。”“夫人回来了。”“沈夫人。”萤起身回礼。三人重新入座后,沈三让几个丫鬟上了茶。
沈员外说道:“萤祭司请尝尝这沁枫香茗吧。”“多谢沈员外。”说着端起了茶盏浅尝了一口,倍感舒缓不由称赞道,“确实无愧其盛名。”“哈哈哈哈,萤祭司此茶…”“咳咳。”沈夫人一旁也端起了茶盏揭开了盖后突然咳嗽了两下。“…萤祭司,此番前来我夫妻二人确实又事相求。”沈员外转了话锋直接说起了相求之事,“一来,我那贤侄受那魔仆感染了荒流魔气。幸得萤祭司及时扼制,才使其不得蔓延开来。就是不知萤祭司是否可以根除抑或继续扼制?”萤喝着茶无奈放下茶盏,叹口气:“并非,是萤不想救治。只是荒流之力连祖龙甚至五帝都不发根除我又何德何能?”“萤祭司,这么说我那流渊侄儿真的没救了?”一旁沈夫人听着这话不禁插嘴道。“基本上如此。”“那萤祭司能否继续扼制呢?”沈员外又道。“玄水教功法对此并无太大功效。”“上次萤祭司向我家萍儿提及一人,名为秦少师。”沈员外犹不死心地说着。“嗯,确实如此。”萤也毫不忌讳地承认。“此人真的逃过了荒流魔气的侵蚀么?”“据我了解的确是的。”“可这秦少师下落不明,真是让人束手无策啊!”沈员外低头叹息道。“……”萤欲言又止,一旁的沈夫人看在眼里却并未言声。
“沈员外还有何事?”萤看向沈员外。“萤祭司,二来就是关于家女萍儿。”沈浩回道。“难道?”萤皱眉道。“不不不不!家女无碍。只是我和内子商量,决定在塑日祈水仪式后为家女笄礼。想请萤祭司作为正宾为萍儿加簪,只是不知萤祭司是否麻烦?”沈夫人也望向萤。萤略作考虑后道:“祈水仪式后,萤并无要事。这件事我就应下了,只是这取字一事?”“哦,这个不劳萤祭司操心。内子和我已经商议好了萍儿的字,沈念萱。椿萱的萱。”沈员外连忙道。“如此便好。”萤起身,“沈员外沈夫人,如若无事萤便先行回教了。”沈员外也起身道:“萤祭司不一同用过晚饭么?”沈夫人也在一旁站着。“不了,后日便是教中的祈水仪式,萤也要先行回去准备准备。”“萤祭司年纪亲亲就担此重任,真是让人佩服。”沈员外赞叹道。“沈员外过奖了。那萤就此离去,仪式过后还望沈员外沈夫人知会一声。”萤还是温婉如初的声音。“恭送祭司大人。”沈府人齐声喊道。
萤走后沈夫人对着沈浩说道:“你说这萤祭司年纪亲亲待人接物如此妥贴,也不知是哪家娘亲教导出来的。”沈员外道:“夫人,这萤祭司其实是个孤儿,被主祭大人收留后便收为入门弟子,待之若亲生骨肉一般。”“这玄水教我只以为是个小小教派却也没想竟有如此教养。”“呵呵,夫人啊,这玄水教侍奉的可是黑帝女神呐,虽不算入云垂六大门派之中却在六门之外无可匹敌。这水啊深得恨!不然云垂皇室岂会容他在萤川郡做个土皇帝?”沈员外继续卖弄道,“据传说,教内还有藏有黑帝女神的神器,只是五帝离去之后遗落人间被玄水教所代为掌管。”“啊?”沈夫人一时真背吓住了,不过也庆幸这样的世外之人竟然答应了给自己女儿笄礼:“那她能给咱们女儿笄礼,那岂不是…”“正是如此,我沈家尽管家大业大。可这只是在小小平海镇,诺大云垂我沈家惹不起的多如繁星。像温家那种苏澜郡的巨富都在他人面前如同蝼蚁一般,况且我沈家后继无人,唉。”“老爷。”沈夫人走到沈浩身边扶持着他。“夫人,我不是怪你。自锦河之难后我心知肚明,夫人也无须自责。”“未给沈家留下子嗣便是我的不是。”沈夫人执拗地说道。“夫人,有了萍儿就够了,够了。”沈浩抓住沈夫人的手宽慰道。
入夜,碧竹园。
房中温流渊眼睛依旧睁开着。他今日一入睡便梦见了小时候的惨剧,他一直以来希望遗忘的惨剧。
一群黑衣人在温逾常带着家眷除外游玩之际,手持利刃残忍的摧毁了温流渊的童年。他躲在一旁的小树从双手紧紧捂着嘴巴,泪流满面亲眼看见贼人持刀杀死了自己父母最后将尸体收入马车,推下悬崖。悬崖边悲痛欲绝的他昏迷了,醒来后已被收押在了苏澜城主府。不知道在那个阴暗的牢狱中呆了多久,被拷问了多少次,只知道有一天被沈伯父接回了沈府,所以他一直不敢去回想,甚至想要去遗忘。恨不恨?恨!恨之入骨!恨不得将其满门屠尽!恨不得生啖其肉寝其皮!但是沈伯父告诉他,那人势力极大,大到温家在其面前都是一个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所以温流渊将仇恨埋在心底,活下去。因为他也知道他还活着就是幕后之人的一根眼中钉,他不能给收留他的沈家带来同样的遭遇。
可是这个本来要当做噩梦的经历却在今天不断被唤起。每一闭眼温流渊就如入地狱,无限的重复着父母惨死的画面,甚至晚上就感觉到父亲就在黑暗中面带鲜血的看着自己……他好像有个人来陪他说说话,可是孤卧病床四下无人。再这么下去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右手伸入怀里握住了沈伯父那天带给自己一件东西,母亲的遗物。温流渊紧紧地攥住它,看着摇曳的烛火,独自熬过漫漫长夜。
次日清晨。
鸢儿还是听从沈萍地安排替温流渊送来早饭。
“温公子!”鸢儿直接推门而入,就看见正厅桌上的烛台蜡已经流到了桌子上。“温公子?”“哦,鸢儿姑娘。”温流渊的声音从床铺处传来。“温公子,你今日有些不舒服么?”“没事没事,多谢鸢儿姑娘关心。”“呵呵,温公子我可不关心你。”鸢儿笑着说,“关心你的可是我们家小姐吖。”“替在下谢谢萍儿小姐了。”鸢儿边把饭菜从篮中拿出一边说:“温公子,饭菜还是放这里么?”“鸢儿姑娘有劳了。”“没事儿。那我先走了温公子。”“嗯。”温流渊欲言又止道,“鸢儿姑娘?”鸢儿拎着提篮刚准备出门就听到,于是回头看向了床铺处:“温公子?还有事儿么?”“鸢儿姑娘劳烦问一下,你们小姐如何了?”“哦,小姐安好只是有些心神不定,应该是被吓到了。”“鸢,鸢儿姑娘,沈夫人是不是禁止小姐来碧竹园了?”“额,温公子多虑了。只是小姐近日就要行笄礼了,所以正在房中学习一些礼仪。”鸢儿有些尴尬地回答道。“原来如此。”温流渊回道。“嗯,温公子也好生歇息吧!”说完又准备离去。“鸢儿姑娘,这里有件东西你替我送给你家小姐吧。”鸢儿转身就看见形容枯槁的温流渊躺在穿上,顿时吓了一跳。“鸢儿姑娘?”鸢儿回过神后,呐呐道:“啊?”“对不住了,鸢儿姑娘。在下吓到你了。”温流渊苦笑道,他不知这一笑就给鸢儿吓得一愣一愣的。“啊,温、温公子。”“有劳鸢儿姑娘。”温流渊打开了伸出的右手,之间一根乌黑的檀木簪躺在手心。“呵,呵呵。我替温公子转达就是…”说完拿下檀木簪就一转眼就出了门,只留温流渊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闭上了双眼。
直到跑出了碧竹园后放下提篮才驻足长吁了一口气。拍着胸口想着:这温公子怎么一日不见就如此骇人!大晚上看到岂不是如同鬼魅一般!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碧竹园深处的房子,拎起提篮就往沈萍房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