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云垂大陆上传得沸沸扬扬的玉虚事件逐渐落入了尾声,听闻有奇人治好了玉虚二弟子的魔气顽疾,却始终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而流光门派则在云垂大陆上通缉偷习衍光禁术落跑的弟子,但该弟子却如人间蒸发般无影无踪。
几年后,玉虚二弟子迎娶灵珑掌门孙女一事席卷了整个云垂,传闻说是其治好了二弟子的病,所以玉虚门派信守承诺令他迎娶灵珑掌门孙女。
我在浮云宫附件迷路了半天才摸到双生树下,再次见到他时他正被众人围簇着,所有人都说他们是多么的般配,说他此后有了灵珑的庇护便不会再布满伤痕。
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我悄悄凑到众人之间,看着他挽着新娘的手,一杯又一杯地朝好友们敬酒。明明是抱着一颗祝福的心来此,做好了千算万算自我催眠的准备,却发现这颗本该诚挚的心在痛。
却又有何办法呢,世上总有很多两难的选择,选择了这个就得舍弃那个。哪怕赴死黄泉我都甘愿,可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就连一命换一命都成了奢求。
如今我只是来归还他的琉璃佩,归还他今后没有我的人生。
他曾说以此佩许我千金承诺,曾说身受重任天命如此不可娶妻,曾说云垂盛世只愿以苏澜为家。我望不穿他深邃清空的眼眸,探不来他这般那般的心思,却也能受尽衍光之苦,众叛亲离,流光门派昭告天下通缉我七冉满门,偌大云垂人人皆知,唯独他不知。
真可笑,明明他从来没有说过爱我甚至喜欢我。
“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敢问如何称呼?可否敬你一杯酒?”不知何时,他竟走到我跟前来,还朝我递过一盏琉璃杯,杯里的笑红尘微微泛着光。
“冉冉。”我不动声色地接过酒杯,仰头便喝,眼角瞥了一边他另一只挽着新娘的手。
那只曾经温柔地牵起我的手。
“是个好名字,冉冉姑娘,我敬你。”熟悉的笑意。
我赌气般将酒一饮而尽,却僵硬地保持着抬头饮酒的姿势,在旁人看来大概是我饮得慢一些难一些。只有我知道是因为眼里的泪克制不住地溢出眼眶,委屈二字哽咽在心头上。从小我在门派里受尽师兄弟的宠爱,受不得半点委屈,却也能在禁地里熬过修习衍光之苦不轻易落泪,在我知道用衍光之术虽能救他,却也让他失去与我的记忆时并没有多大感触,那时的我铁了心要救他,无论付出多大代价。
可他真的就这么站在我面前,如陌生人一般待我时,我才知道我真的是在意代价的,可我并不后悔。
我努力将眼泪憋回去调整了下呼吸,这才放下酒杯,生怕他看出我通红的眼眶,便慌忙地将酒杯塞回他手里,无意碰到他的手时愣了愣,却又怕我还会贪恋他的温暖般迅速将手缩了回来。
“那就这样吧,好汉再见。”我仓皇逃出了这一圈又一圈围着的人群。
我深知魂界女皇的封印无人能解,但能把琉璃佩物归原主,也不算我白来一回。
高耸的双生树泛着明澈妃红的光,默默等待着缓慢走来的结契二人。
一拜,二拜,对拜。
一朵花儿从天上落下,他抬起头。双生树树梢上挂着一面莹润的琉璃佩。
缠绕情与意的双生树竟落下漫天的花儿,朵朵透亮,朵朵清彻,朵朵刺他眼眸。风来,卷起阵阵花雨,他半眯起眼睛,眸子逐渐朦胧起来,苏澜桥蓦地浮现,苏澜的风刮过万水千山,最后轻轻晃起他背后的剑穗。
他似想起什么般,随即回头望向朝他们聚拢的众人。
这一次,他没有望到那个在玉木峰里惊慌逃跑的背影。